兴武营,今安在?

   发布时间:2013-05-2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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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布在宁夏各地的古城,曾经负载过本土厚重的历史与文化,经历过数百年的风雨剥蚀与战乱,成为我们宝贵的文化遗产。这些古城堡,如今安在否?从本期开始,文化周刊将对宁夏现存的古城堡重新进行探访,以期梳理它们的过去、展示它们的现状,探讨它们的未来……

兴武营位于盐池县城西北48公里处,史料记载其建于公元1444年,为古盐州(今盐池县)的一个边防要城。数百年来,兴武营历经战争、风沙、人为破坏,显得越发老迈,唯残留四面破败的黄土围墙。近日,这座古营围墙内修建的一处造价不菲的庙宇即将完工,这意味着这里要进行旅游开发了。据当地百姓说,以后,古营围墙内还要修建几座小庙和一座钟楼。

兴武营的前身从唐朝来?

驱车前往兴武营的途中,向导便早早提醒我们需经一段颠簸的土路方可到达。可当尘土腾空而起,瞬间弥漫整个车厢时,约30cm厚的黄土层的“威力”还是让我们始料未及。据向导说,当年就是用这样的黄土,守边的将士们建起了兴武营。

沿着东墙一处塌陷的土台,我们登上了兴武营的城墙。放眼望去,城内青草陌陌,东墙下便是那处即将完工的庙宇。古城略为矩形,四面墙体都筑有桥墩。城北望去有两道轮廓不明显的明长城,再远处便是连绵不绝的毛乌素沙漠,城西外布满青草,城南则种着庄稼,隐约有村落。

关于兴武营的出身,明确的史料记载出现在《嘉靖宁夏新志》卷三:“旧有城,不详其何代何名,唯弃废址一面,俗称半个城。正统九年(公元1444年)都御史金濂始筑此城,就其旧基,设都指挥守备。”

但是关于兴武营前身的研究,近年来一直是文物界、考古界的争论焦点。据文献记载、兴武营故城实测数据、故城遗址遗物及遗物年代测定,有专家推测兴武营为唐朝修建,是唐为安置内服的突厥而在边塞地区建立的9重镇之一,史称“鲁州城”。后随着朝代更替,“鲁州城”的军事地位衰退,唐末时,城内居民集体西迁,使其成为空城,后经百年风吹雨打,至明代,城池早已摇摇欲坠,因而被称“半个城”。

为让这个推论成立,研究者们甚至还动用了考古发现为其佐证。在宁夏博物馆里,陈列的两块唐胡旋舞墓门,便是在距离兴武营不到40公里的花马池窨子梁墓出土的。以此为据,研究者们更加坚信兴武营的前身确为唐代“鲁州城”。

但这个推论,被2012年5月12日发表于中国论文网的一篇《浅析唐代鲁州城》不客气地质疑,文中认为兴武营为“鲁州城”的结论存在“论据不足,牵强附会,定位混乱,研究方法失当”的问题。文中还明确指出:“唐代前期鲁州治城绝非今明代兴武营故城。鲁州治城位置仍然是需要继续考察与研究的学术悬案。”

但无论兴武营来自唐朝,还是来自于其他朝代,都无法掩盖其在历史上防御外族侵略上立下的赫赫战功。

与长城相伴500年

在兴武营北墙外,远远蜿蜒着两道长城。至明代时,兴武营才又恢复其防御鞑靼(蒙古族、元人后裔)入侵中原的重任,成为明长城沿线的重要城障。至今,兴武营与明长城已相依相伴500多年。

据《明史》记载,花马池镇(今盐池县)段,长城以南,草木农良。每年秋季,成千上万的鞑靼族人便依据花马池一马平川的地势,长驱直入“夺秋”。为抵御频繁的入侵,1376年,明王朝在今银川始建宁夏镇,并分派上千将士入住宁夏镇管辖的区域。直到1411年宁夏镇最高统领将军何福手下将领同知(官名)王俶战死在兴武营一带,兴武营的重要军事位置才再一次得到朝廷重视,开始修营、筑站台。据史料记载,1426年,仅花马池与兴武营地段,就遍布很多烽火台、墩喉等军事设施,和长城相伴。

固若金汤的长城守护住了长城以南地区水草丰美之地,也守住了兴武营。据《嘉靖宁夏新志》记载:“民正统九年,宁夏镇巡抚、都御史金濂始奏置兴武营。就其旧址,设都指挥守备。”虽为军事建制,但执行的是“军屯、民屯”的供给。无战事的时候,将士们则种田劳作、休养生息。那个时候,兴武营更像一座小镇,而非要塞。记者实地考察后了解到,兴武营古城所开的西、南二门处分别建有关帝庙、财神庙;城外南侧尚存西佛寺、山神庙、旧城子等古建筑遗址。这样的生活气息,我们至今还可从散布在草丛中、砖块间、黄土里的明代瓷器残片中依稀感受到。

康熙曾留宿此地

在兴武营里,我们遇到了高沙窝子村村民聂林夫妇。夫妻二人刚刚被修庙的“老板”招聘来看护庙宇。聂林今年66岁,一辈子住在高沙窝子村,脑袋里装了不少兴武营的故事。

聂林绘声绘色地描述:当年,康熙坐着黄辇大轿,一行人沿着长城,浩浩荡荡来到兴武营,因见此处草木旺盛,野兔跳跃,龙心大悦,遂带领将士狩猎,射杀野兔百余只,当晚便夜宿兴武营。

聂林叙述的故事并非讹传。在《清史稿》、《亲征平定朔漠方略》、《宁夏府志》等古籍中,均有记载:清圣祖康熙三十六年(1697年)二月初六,康熙皇帝为了征讨叛乱的蒙古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,离开京城。三月十七日,康熙到达定边营安边,宁夏总兵王化行前去迎驾,并奏请康熙到花马池围猎,以观军容。三月二十日,康熙驻跸花马池。三月二十一日,驻安定堡。三月二十二日,住兴武营,当晚便在兴武营围猎,并射得310只野兔。

据说当年兴武营城内外庄稼的灌溉、人牲饮水全凭南门外的一口井。如今井还在,但井水早已干涸。聂林告诉我们,当地人称这口井为龙踏井。相传,康熙当年途经兴武营时,人困马乏,接近兴武营城门时,康熙坐骑突然一声长嘶,用蹄在地上刨出一眼清泉。“龙踏井”之名由此而得。时遇雨水较多年份,井水自溢。当地居民每逢大年初一一大早便来此观井,据说井水溢向何方,何方便会丰收。

古城保护与旅游开发之痛

或许正是应了这些美丽的传说,地处偏僻腹地的兴武营,周围庙宇虽破败不堪,但至今逢每月初一、十五,香客仍旧络绎不绝。

聂林告诉我们,修建新庙宇的“老板”就是高沙窝人,他们还打算在城内修建一处钟楼,做这些都是为了“搞旅游”,便在古城里大兴土木,66岁的聂林一时也无法判断是好是坏。但是他告诉我们,他们夫妻二人,一年光在这里看家护院,便可得到近两万元的收入,这笔钱可让他们衣食无忧。

“老板”给聂林夫妇安排的工作是维护庙宇的设施,拾捡城内的垃圾,清除墩墙上的杂草。或许正是这样细致的工作,才让聂林第一次审视这座一直没有远离过他生活的古城。偶尔的时候,他会给妻子叨叨,如果(上世纪)六七十年代村民不扒城砖,这座古城应该不至于如此破败。当年,聂林也参与了扒城砖的活动,那时,他们赶着马车、驴车,沿着城墙四面拆砖。因城墙高耸直立,村民便从城基拆起,下面的拆多了,上面的便轰然而下,来不及逃离的村民也有因此命丧城下的。聂林便亲眼目睹同村的两位青年被砖埋压致死的场景。拆回去的砖被村民用于修建房屋,或盖羊圈,砌井。当然,因为对法律的无知,村民们当时并不知道是在破坏文物。

甚至今天,聂林也不清楚他的“老板”所谓的旅游开发可能也是对文物的另一种破坏。据盐池县文化广播电视局相关人员介绍,由于修建庙宇工程造价不菲,所以目前叫停已很困难。至于今后如何保护古城,他们目前还拿不出更好的措施。

其实,在保护文物和开发文物古迹旅游方面,盐池县和全国面临的困境都一样,某种程度的恢复与改造势必对文物古迹造成相应破坏。因而在去年的两会上,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提案,建议借鉴国际上历史古迹保护的成功经验,在保护历史城区整体环境和文化遗存的前提下,探索小规模、渐进式、微循环、居民参与的日常养护和整治方式。

夕阳西下时,我们离开兴武营,回望它的身影,愈发像一位年迈多病的老人。在兴武营的保护上,我们真心期待文物、文化、旅游部门像对待我们年迈的母亲那样,精心照顾她、医治她,而不是生硬地刻画她、利用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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